第一章 某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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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微芒

作者：东方欲晓

第一章某生者

朔北的狂风与浓重的血腥味相伴而行，如同无形的幽灵飘过整片战场。焦土和瓦砾上刺目的殷红打破了白雪的单调，充当着这修罗炼狱中的主色调。或许直到现在，人们才认识到死神挥动镰刀时的冷酷与可怖。

人的生命是脆弱而渺小的，在任何突如其来的天灾或战乱之前，都将被轻易地吞噬、湮没；然而人类的内心是坚强而宏大的，即使在生命烛火摇摇欲坠的艰难时刻，也绝不会轻易放弃一丝求生的希望。

“快……快喊……喊救命，”细如蚊蚋的声音从厚厚的雪被下传来，不知是在与人对话还是在喃喃自语。在这将近零下四十度的暴风雪中，满耳灌进的都是寒风呜咽如鬼哭狼泣，即使是并肩之人也难以听清对方的话语，用这样的声音求救就显得有些幼稚可笑了……

尽管他心中明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不会有任何救援，这片因异能者交战而被摧残蹂躏的土地在术压散尽前不会有任何人涉足，他仍然抱定坚持到底的决心，于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捕捉到哪怕一瞬生的光明。作为刃军哨探军团的唯一幸存者，他要活下去，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全部公之于众，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救……救命啊……快……快来……来人啊。”置身于冰窖一般的雪窝中，浑身的热量都在飞速流逝。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让本已孱弱至极的自己只是轻微的张开嘴，就已感觉到气管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深深地懊悔着，为什么自己没有像其他战友一样失去意识，等待寒意慢慢侵入四肢百骸，坦然的走向死亡这一最终归宿。为什么只有自己承载着如山的使命和责任而只能在生死线上忍受痛苦与煎熬，做着可怜的挣扎与反抗。

怀中的“焦尸”心跳已经渐渐微弱了下去，身体也慢慢变得僵硬、冰凉。他尽自己最大可能抱紧了伤者，拼命把热量传递出去。“求求……唯独……唯独他……不能交给你，上帝保佑啊。”虔诚的祷告出自于他这个无神论者口中，多少显得有些滑稽。倘如上帝真能降临人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祈求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怀中人的命。因为他不仅是自己的启蒙老师、自己最敬爱的骑士团长，他也是身系瓦尔斯兰帝国一亿四千万人民安全的所在。曾几何时，自己只是远远地望着他在战场上剪伐邪祟、攻灭宵小就已然感觉到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而现在的他如此虚弱、如此无助，伤痕累累的躯体不堪重负、生命摇曳如风中残烛。这样的狼狈相可从来没见过啊，“可恶的北岛七骏。”想到这，一口愤恨的吐沫落在了地上。

随着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他只感觉到身上承载的重量越来越大，自己的鼻腔和气管已经被雪花和冰晶堵塞，每呼吸一下，都会切实地品尝锥心刺骨的剧痛。意识已经在逐渐模糊了，眼前的景物如梦似幻，仿佛走马灯般换个不停。小胖、红薯这些人的脸如此生动鲜活，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但当他拼尽全力略微抬起肿胀的右臂后，他们就都如同海市蜃楼般幻灭无踪。“这就是死前的景色么，这就是天意么？”张开嘴大口地喘息着、奋力地把雪花擤出鼻子、双臂紧紧地攥着积雪下已经枯萎的草根就像是要从大地上汲取能量一样。此时他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去他妈的天意，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逝者的血白流。只见厚厚的雪被慢慢融化出一个小洞，随之而来的是……